三国演义 - 罗贯中
第115章 武侯密谋，拿下接露盘
可是杨仪听说前面有兵挡路，便急忙派出探子，报告说魏延已经烧毁了栈道，并带兵堵住了道路。杨仪大惊失色，说道：“相国在世的时候，我就料到这个人日后会谋反，哪想今天竟然这样！如今他又堵住了我回去的路，该怎么办呢？”费祎说道：“这个人肯定是先向皇上报告，诬告我们谋反，所以才烧毁栈道，堵住了我们回去的路。我们也应该向皇上报告，说明魏延谋反的事，然后再图谋陷害他。”姜维说道：“这里有一条小路，名叫茶山，虽然崎岖险峻，但我们可以抄近路到栈道后面去。”他一边给皇上写报告，一边带领着人马向望茶山的小路走去。
皇帝在成都，心神不宁，心神不宁。他梦见成都锦屏山崩塌。他醒来，等到天明，便召集文武百官，上朝奉旨，圆梦。谯周说：“我昨夜仰天望天，见一颗红角星从东北方向落到西南方向，是相国要出大事的征兆。陛下梦见山崩，是灾祸之兆。”皇帝越发惊恐。忽然，李辅到了，皇帝急忙召他前来询问。李辅低头大哭，报告相国已死。他详细地复述了相国的遗言。皇帝哭着说：“天公失德了！”他哭得跌倒在龙床上。侍从扶他进了后宫。武太后听了，也放声大哭。许多官员悲痛万分，百姓也泪流满面。 皇帝悲痛了好几天，无法开朝。忽然，传来魏延举报杨仪谋反的消息。群臣大惊，纷纷进宫向皇帝报告。当时，武则天也在宫中。皇帝听闻报告大为震惊，下令近臣宣读魏延的奏报。奏报简略地说：“臣西征将军、南郑侯魏延惊恐万分，俯首禀报：杨仪独揽兵权，率众叛逆，劫持宰相棺椁，欲诱敌入内。臣先火烧栈道，以兵防守，谨此奉告。”皇帝看了之后说：“魏延是骁勇的将领，能抵抗杨仪等人，为何要烧毁栈道呢？” 武太后道：“吾闻先帝言：孔明知魏延有叛逆之心，本欲杀之；但怜其勇猛，暂且留之。如今禀报杨仪等谋反，诸位切不可轻信。杨仪是读书人，宰相又授以布政使之职，必定是个能人。今日若听信此片面之言，杨仪等人必定会投降魏国。此事当慎重考虑，长远商议，不可轻举妄动。”群臣正议论之时，忽有禀报：布政使杨仪有急报。 群臣打开奏章，念道：“隋军主簿、将军杨仪心中惊恐万分，跪拜在上。宰相临终前，有重事托付于我，我谨遵旧制，不敢更改。今命魏延为后，姜维为辅。”
如今魏延不听宰相遗言，率领亲兵先入汉中，放火烧毁栈道，劫持宰相灵车，图谋做非法之事。此事突发，臣已禀报于陛下。”太后听后，问道：“陛下有何感想？”蒋琬禀报道：“依臣拙见，杨仪虽性情急躁，不能容人，但粮草筹划，辅佐宰相已久，如今宰相奄奄一息，又托付重事，断然不是奸臣。魏延平日恃功高震主，人人都不如他；魏延独不占便宜，魏延心中怨恨；如今见魏延为统帅，心中不满，便烧毁栈道，断其归路，还诬告陷害他。 我愿用我全家好歹，保杨仪不让他造反，我不敢保卫魏延。”董允又回报说：“魏延自恃功业赫赫，时常感到委屈，牢骚满腹。他们之所以不立即造反，就是畏惧宰相。如今宰相刚去世，难免会趁机作乱。杨仪才华横溢，才思敏捷，受宰相重用，肯定不会造反。”皇帝说：“魏延若真要造反，用什么计策才能拦住他呢？”蒋琬说：“宰相一直怀疑此人，必定给杨仪留下了计策。仪若不靠谱，怎能退到谷口呢？魏延一定会中计。” 皇上放心吧。”不多时，魏延又上奏，举报杨仪谋反。杨仪一边看奏章，一边又上奏，举报魏延谋反。二人一前一后上奏，各说是非。忽然传来费祎到了。皇帝召他进来，费祎将魏延谋反的事细细禀报。皇帝说：“既如此，就让董允用玺印劝说，用好话安慰他。”允遵诏书走了。
魏延烧毁栈道，在南谷屯兵，封锁关隘，自以为得偿所愿。却没想到杨仪、姜维竟连夜带兵来到南谷。杨仪恐汉中失守，便命先锋何平率三千兵马先行。杨仪、姜维等人带兵将灵柩抬往汉中。
何平率兵到了南谷后，擂鼓呐喊。探子向魏延报告，杨仪命令先锋何平率兵从茶山小道向魏延挑战。魏延大怒，连忙披甲上马，手执宝剑，率兵迎战。两营对峙，何平出来大骂：“魏延哪里是叛徒？”魏延也大骂：“你帮助杨仪造反，竟敢骂我！”何平大骂：“宰相刚死，骨肉尚温，你竟敢造反！”举起鞭子指着川兵说：“你们这些将士都是西川人，在川的父母妻子兄弟亲人很多，宰相在世的时候，从不亏待你们。现在你们不要帮助叛徒，还是回老家去等赏赐吧。” 士兵们听闻此言，大喝一声，大都散开了。颜氏大怒，挥刀策马向何平进攻。何平持枪迎战。交战数回合，何平佯装败逃，颜氏紧随其后。士兵们齐射弓弩，颜氏勒马回头。颜氏见军队散去，大怒，策马追赶，杀了数人，却拦不住他们；只有马岱率领的三百人不动。颜氏对马岱说：“你们是真心相助我，成功之后，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于是与马岱一起追杀何平。何平率军逃走。魏延集合余部，与马岱商议：“你们觉得我们投降魏军如何？” 戴说：“将军你这话很不明智，大丈夫自己不称霸，却轻易地向人低头呢？我看将军是足智多谋，胆子够大的，两川人谁敢与他抗衡呢？我誓与将军先取汉中，再攻西川。”
颜大喜，便与马岱率兵攻打南郑。姜维在南郑城墙上，看见魏延、马岱急忙赶来。魏下令拉起吊桥。颜、岱大叫：“早投降！”姜维叫人找杨仪商议道：“魏延骁勇，又有马岱相助，虽兵少，怎能击退他？”仪说：“宰相临死前留下一个锦囊，嘱咐他说：若魏延叛乱，临敌时打开，便可杀魏延。现在你拿出来看一看。”于是拿出锦囊打开一看，只见锦囊上写着：“临敌时可立即打开。”魏大喜，说：“宰相既已警告，布政使可以带着。我先带兵出城，摆好阵势，你等会儿再来。” 姜维披甲上马，手执长矛，率领三千士兵，打开城门，齐齐冲出，擂鼓齐鸣，列成阵势。姜维骑在马上，手执长矛，站在门旗之下，大声喝道：“魏延叛徒！相国从未冤枉过你，今日为何要背叛我？”魏延拔剑勒马，说道：“伯岳，这不关你的事，你叫杨仪来就好！”杨仪在门旗的阴影中打开锦囊一看，说道：“这是我说的。”杨仪大喜，骑上马就出去了。 他站在阵前，指着魏延笑着说：“相公在世时，知道你不久要谋反，教我时刻做好准备。现在果然应验了。你若敢在马上喊三声‘谁敢杀我’，你就是真汉子，我把汉中城献给你。”魏延笑着说：“杨仪听着！若是孔明在世，我还怕他呢。如今他死了，天下谁敢与我交手？别说喊三声了，就是喊三万声也不算什么！”说罢，他提剑上缰绳，在马上大喝一声：“谁敢杀我？”他话音未落，身后一人厉声应道：“我敢杀你！”他举剑将魏延斩下马。众人大吃一惊。 斩魏延之人，正是马岱。原来，孔明临死前，给了马岱一个密谋，等魏延一声惨叫，便出其不意地将其斩杀。当日，杨仪看了密谋，知道马岱埋伏在那里，便顺势杀了魏延。后人有诗云：“诸葛亮先知魏延，知其日必反西川。密谋遗策难测，却见马岱在前已成。”
可是董允还没到南郑，马岱已经杀了魏延，和姜维联手了。杨仪夜里向皇帝报告。皇帝下诏说：“既然罪已平反，就将他葬在棺材里，以思念他过去的功绩。”杨仪等人将孔明的灵柩抬到成都。皇帝率文武百官，一律丧服，出城二十里迎接。皇帝泪流满面。从群臣百官到山林百姓，男女老幼，无不痛哭流涕，哭声震天动地。皇帝下令将灵柩抬进城，放在相府。他的儿子诸葛瞻则丧服。
皇帝回朝，杨仪自缚自罪。皇帝命近臣解开他，说：“若非你遵从宰相的吩咐，棺木何时还，魏延又怎会毁于一旦？大业因你而免。”随即杨仪被升任中军师。马岱平叛有功，便加封与魏延平齐。杨仪呈上孔明的遗诏，皇帝看了后，哭着下旨选定安葬之地。费祎说：“宰相死前，下令葬于定军山，不筑墙，不砌砖石，也不祭祀。”皇帝答应了。这一年十月的吉日，皇帝亲自将棺木送往定军山安葬。皇帝下诏祭祀，追谥他为忠武侯； 并下令在绵阳修建庙宇，四季祭祀。后来杜公布赋诗一首：“相公祠何处寻？金关城外柏树茂密，阶上青草自泉，莺声穿叶。三拜相公，问政事，赈济两朝旧臣。未成大志而死，英雄哭矣！”杜公布也赋诗一首：“诸葛大名天下知，画像庄严高远。三司大计，万古不过天上一羽。堪与夷、鲁比，却失萧、曹统帅。大汉天运不可复，一心要自尽于军事。”
可是皇帝回到成都的时候，身边的近臣突然汇报说：“边关来报，东吴命令全聪率领数万军队驻扎在巴丘边境，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皇帝大惊，说：“宰相刚死，东吴破坏联盟，入侵边境，该怎么办呢？”蒋琬汇报说：“我敢保证，王平、张仪一定会率领数万军队驻扎在永安，以防万一。陛下另命一人去东吴报告死讯，探听它的动向。”皇帝说：“一定要找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去作使者。”一个人应道：“我愿意去。”众人一看，原来是南阳安中人，姓宗，名余，字德延，官至武官、右将军。 皇帝大喜，命宗昱去东吴报信，探求真相。宗昱接到命令，直奔金陵拜见吴主孙权。行礼之后，左右众人都穿便衣。权怒道：“吴、蜀已是一家，君主为何增加驻扎在白帝的士兵？”昱道：“我看东增驻巴丘，西增驻白帝，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必问你。”权笑道：“你的本事不亚于邓芝。”又对宗昱道：“我听说诸葛相国去世，我日日哭泣，下令百官都穿丧服。我怕魏人乘机夺蜀，所以增加驻扎在巴丘的士兵一万，以救济百姓。我别无他意。” 禹点头谢恩。全说：“我既答应结盟，怎能违背诺言呢？”禹说：“天子命我来报相国之死。”全便拿金箭折断，发誓：“我若不守盟约，子孙就灭亡！”又命使者带香绸、祭品来四川进贡。
宗昱辞别吴王，带着吴使回到成都，去谒见后王，报告说：“吴王又因相国新死而落泪，令众臣服丧，又恐魏人乘势而入，故增兵巴丘，别无他意，今折断箭，以示不破盟誓。”后王大喜，重赏宗昱，优待吴使。随即按照孔明遗言，升蒋琬为相国将军，掌管尚书事；费祎为尚书令，掌管相国事；吴懿升为车骑将军，暂授督抚汉中； 姜维升任辅国将军、平襄侯，统领各地军队，与吴仪一同前往汉中防卫魏军，其余官兵仍按原职任职。杨仪自认为做官时间比蒋琬长，但官职却比蒋琬低，而且自以为功业显赫，却没有得到很大的赏赐，便向费祎抱怨道：“相国死后，我本该率领全军投降魏国，我宁可这样孤苦伶仃！”费祎将此事报告给后帝。后帝大怒，下令将杨仪关入大牢审问，并斩首。蒋琬说：“益虽有罪，但近来与相国立功甚多，不应斩首，应贬为庶人。”后帝同意了，将杨仪贬为汉嘉郡庶人。杨仪羞愧自尽。
蜀汉建兴十三年，魏青龙三年，吴嘉和四年，三国均不起兵，魏主独任司马懿为太尉，统领军马，平定边疆。司马懿谢恩，回到洛阳。魏主在许昌，大兴宫殿，又在洛阳建朝阳殿、太极殿，总章庙，均高十丈，又建崇华殿、清霄阁、凤凰楼、九龙池等，并命大夫马钧督建。极其华丽，雕梁画椽，绿瓦金砖，熠熠生辉。他从全国各地挑选三万余名能工巧匠，三十余万劳工，日夜操劳。 人民筋疲力尽，抱怨不已。领主
睿又下令在芳林园兴建，并命令大臣们在园中挑土栽树，司徒董勋上表强烈反对。 “建安以来，战乱中死的人很多，有的家破人亡，即使有幸存者，也只是孤儿老弱而已。如果现在宫殿很小，你要扩建，还是要根据情况调整，不要干涉农事。更何况你还做些无用之事呢？陛下已经尊重了众臣，给他们冠冕绣服，用豪华的马车载着他们，以此来区别于小人。现在你让他们扛木土，淋湿身体脚，破坏国家的荣耀，宣扬无用之事，这是很没有意义的。”孔子说：君主要以礼待臣，臣子要以忠服君主。没有忠礼，国家怎么能立足呢？我知道说这句话我会死，但我把自己比作牛毛。既然生是无用的，死也不会伤害我。我执笔流泪，心与世别。我有八个儿子，我死了以后，陛下就是个累赘，我心力交瘁，只等陛下下令！”瑞兰怒道：“董勋不怕死吗？”身边的人请求处死他。瑞兰说：“这个人一向忠义，现在却要贬为平民。 谁再胡言乱语，斩首！”当时有个王爷的侍从张茂，名言才，也上表劝告，睿下令将他斩首。当天，他就召见马钧，问他说：“我在这里筑了高台，建了陡阁，希望与神仙沟通，寻求长生不老的秘诀。”马钧回答说：“汉二十四个皇帝中，唯有武帝在位时间最长，寿命很长，大概是因为他取了天上日月之精华吧：他曾在长安宫中修建白凉台；台上立着一个铜人，手捧一个盘子，叫‘承禄盘’，承了北斗七星凌晨三点钟汹涌而来的水，人称‘天降’或‘甘露’吧。 取此水，加细玉碎，调和后喝下，可返老还童。”睿大喜，道：“你现在可以领一个人，晚上去长安，把铜人拆了，搬到芳林园里去。”顾
马钧接到命令，率领一万人来到长安。他命令在白凉台四周搭起木架。不一会儿，五千人就绑着绳索，拉着绳索，绕了一圈上去。白凉台高二十丈，铜柱直径十丈。马钧叫人先把铜人拆掉。许多人齐心协力把铜人拆掉，只见铜人眼中流着泪水。众人大吃一惊。忽然，台边狂风大作，沙石飞扬，快如倾盆大雨。只听一声巨响，如天崩地裂：台塌了，柱子落了下来，压死了千余人。马钧带着铜人和金盘回洛阳，去拜见魏王，把铜人和露盘呈上去。魏王问：“铜柱在哪儿？” 钧回答说：“柱子重百万斤，无法运输。”睿下令将铜柱打碎运往洛阳，铸成两个铜人，叫翁仲，安放在司马门外；又铸了两条铜龙、凤，龙高四十丈，凤高三十余丈，立于宫前。 少傅杨辅上表奏道：“吾闻尧尚居茅屋，而万国安宁；禹有简陋的宫殿，而天下安乐；殷周之时，殿堂有时高三尺，宴饮九场。古圣帝王，明君之举，莫如高丽之宫殿，耗民财。桀筑宣室、相郎，周筑清宫、鲁台，而亡国；楚灵筑章华，而自食恶果；秦始皇筑阿房，而祸及其子，天下叛逆，而亡于二代。不顾民力，顺其意，目之所欲，终必亡国。陛下当以尧、舜、禹、汤、文、武为楷模，以桀、周、楚、秦为深厚功德。”警告。但你们却游手好闲，放纵自己，只顾着装饰你们的宫台，这必将招致危险和毁灭。君王是元首，臣是臂膀和腿，我们生死与共，得失共担。我虽胆小，怎敢忘记忠臣的本分？我的话不诚恳，不能唤醒陛下。我恭敬地敲棺沐浴，等候严惩。”奏章上交后，睿不加思索，只督促马钧筑高台，安放铜人、采露盘，又下令从天下选拔美女，搬进芳林园。许多官员上奏劝谏，睿不听。
曹睿的妻子毛氏是河内人。曹睿做平原王时，两人最是恩爱。登基后，立她为皇后。后来曹睿宠爱郭夫人，毛皇后失宠。郭夫人美丽聪慧，曹睿十分宠爱，每日游玩，一个月余不出宫。这年三月，芳林园百花齐放，曹睿与郭夫人到园中游玩饮酒。郭夫人说：“何不请皇后一起游玩？”曹睿说：“她若在，我一滴也咽不下。”于是吩咐宫女们不要让毛皇后知道。毛皇后见曹睿一个多月没进宫，这天便带着十余名宫女到翠华楼游玩。 她听到大乐声，便问：“乐声在哪儿？”宫中一位官员回答：“皇上与郭夫人正在御花园赏花饮酒。”毛皇后听了，心里很是不安，便回宫休息。第二天，毛皇后乘着小车出宫散步，在曲径小巷遇见睿，笑着说：“陛下昨日游北园，玩得很开心！”睿大怒，下令把昨日的侍从全部逮捕，斥责他们：“我们昨日游了北园，我禁止你们让毛皇后知道，你们为何让他们知道？”便下令宫中官员把侍从全部斩首。毛皇后大惊，赶回宫中。睿立即下诏，判处毛皇后死刑，立郭夫人为皇后。朝中官员没有一个敢谏言的。
忽一日，幽州刺史无丘俭上奏，报告辽东公孙渊造反，自立为燕王，改年号为绍汉元年，修筑宫殿，设立官吏，起兵入侵，震动北方。睿大惊，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商议起兵击退元的计策。果真：正当建国大业之时，外国却爆发了战乱。
具体如何控制还不得而知，看下面的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