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罗以军,我的身份是小说家,但我身边的哥们儿朋友都说我是一个很会听故事、偷故事的人。
我平日在咖啡馆里写文章,有几次我遇到一个朋友或一个女孩给我讲他们的故事。对我来说,这就像看到狮子座流星雨点燃整个天空一样令人震惊。
我觉得他/她讲的故事是最伟大的小说家编不出来的,但没有人知道他/她有这么棒的故事,因为他/她不是小说家。
我很喜欢捷克小说家赫拉巴尔写的一本叫《海底的珍珠》的书。赫拉巴尔的故事都是关于在布拉格的一家小酒馆度过一整天的故事。
听听酒鬼、妓女、调酒师、警察、失败者的声音。这些故事是散落在人类社会底层的璀璨明珠。
我一直相信,即使人工智能再过五十年、一百年突飞猛进,讲故事仍然是人类文明最后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
故事是人类文明的最后一道防线。真正神品的故事,如汝窑,如莫奈的画作《睡莲》,如《富春山居图》,是不可复制的。它散发出独特而独特的光芒。
《关于南方的故事》
01
我特别喜欢木心先生的一本短篇小说集,叫《温莎墓园日记》。木心先生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近年来很多人都特别喜欢木心先生。
我很小的时候,他的《温莎墓园日记》就在台湾出版了。那时,我不知道他是从天地间哪里来的。我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无名作家。就是这样。读。
我觉得《温莎墓园日记》里的每一个小故事都极其有力量。但我今天要说的是小说集《温莎墓园日记》的序言。
其实以前没病的时候,我都能背这个序言。我认为他写得很好。本文的序言是这样开头的:“直到今天,我仍然坚守着童年的戏剧经历。”
木心小时候在乌镇长大,所以接下来描述的整个场景就是他小时候在乌镇的一个晚上一起看戏的经历。
直到今天,我还保留着儿时看戏的经历。每场演出结束,台上的便衣人都会一手拿起原本是道具的彩色高背椅,放在舞台中央,另一只手扔出一把长木椅。卡,侧身站在椅子上——
“明天请早点来。”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几乎毫无拘束。他不想看戏,只是等结束,这样他就可以洗澡、喝酒、赌博、睡觉——
我抬头看着木牌,感觉如在梦中,难以醒来。我江南古镇老家的孩子们没有兴趣每天晚上去看戏,尤其是我还那么小。
而且,当时我的家乡还没有定期营业的剧院。当“团队”到达码头时,他们张贴了红、绿光面纸海报。整个小镇一片哗然,他们先往码头冲去。
看看那些装满巨大盒子和笼子的船。至于演员,则是爬在船头和船尾的男女。他们的衣服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加破烂。
奇怪的是,船上的演员并没有看向岸边。不管岸上有多少人,他们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他们只是做饭、喂奶、坐在船边洗脚。他们停止了朋友之间的说说笑笑,默默地吃着饭。
岸上没有人敢向船打招呼。如果有人来喊,大家不会看船,而是看岸上的人。
绿白色的小运河缓缓流过,浸透着腐烂瓜皮、腐烂草皮的野狗尸体。水中飘来一股土腥味,镇上的铁匠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
孤独古镇的人们把看戏视为一件大事。白天和晚上都有两个剧场,日场有很多武术表演,夜场有著名演员和女演员,而且私人购买的服装都是全新的,所以票价当然要高得多。
他们提前买好了戏票,匆匆吃过晚饭,然后盛装打扮。别忘了带手电筒。离开前,女人们解了手,照了照镜子。最后,全家人都满脸笑容地出去了。
我们走的小街是一条石板路,年久失修。它不时在我们脚下嘎嘎作响。这座桥是一座圆孔桥,也是用石头建成的。上去的时候还好,但是下来的时候要小心滑倒。路灯由电灯供电。路上,游客纷纷朝着剧院方向聚集。
“看表演?”
“嘿嘿,看戏吧!”
古镇里的剧院在哪里?是从佛教伽蓝那里借来的。巨大的废墟“密印寺”,荒凉幽深,长年被狐狸、老鼠、蝙蝠占据。顿时,天空锣鼓喧天,灯火通明,卖各种小吃的摊位色香味俱全。就算不看演出,他们也都是来这里住夜市的。
至于剧情,就不用谈了。我们可以稍后再谈。 (木心很明白这一点,我这里说的是看戏吧?我根本就不想谈戏,等会再说,我只是说一下演出开始前大家都在等待观看的气氛。)
戏曲结束后,众人蜂拥而出,纷纷冲出庙门。对于年轻人来说,跳过断墙特别方便。刹那间,街道上就挤满了人影,有说有笑,好像还有别的事可做。他们看似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但却越来越远。道路变得越来越岔,
冷风迎面吹来,石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响亮。手电筒的光束在桥上前后闪烁。豆腐作坊高高的烟囱顶上是一弯新月。下面的河水漆黑如深潭。沿岸的瓦檐房屋偶尔有两三扇明亮的窗户。
等待戏迷归来——眼前的一切又如何能与剧中的一切相提并论?我可能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无趣,但是看到剧中的人之后,我就觉得眼前的人太无趣了。 ,以及“你面前的人”,
特别指的是自己,被“戏剧”抛弃,不顾一切地想成为戏剧中的人。
这是木心先生《温莎公墓日记》序言的一部分,但我今天讲这段插曲,主要是想讲一个感受。整段的感觉读起来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感觉非常好。
那是什么感觉?
那种感觉就是我今天要讲的,南方的感觉。
02
台湾有一位作家,也是我的好朋友,名叫方惠珍。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作家,读了很多书,我非常尊敬她。她比我年轻一点。
她想写一篇博士论文(但后来她决定不读博士学位),她说她想写的题目叫《中国小说中的江南忧郁》。
我们知道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有一部非常重要的经典作品,叫做《忧郁的热带》。
她想从鲁迅的文章中谈谈她父亲的肺病。黑与白是无常的。正是这种非常特别的感觉。这种忧郁只属于江南,或者更表面地说,属于南方。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与北方的欢快、清爽、开阔不同。接下来就要进入19世纪末20世纪初清末民初的历史变迁。
一路南下,到江浙、福建、台湾,再到广东、香港。可以继续向南推进,说说小说中南方的忧郁。
几年前读过金玉成先生的小说《繁花》,也写过一篇关于这种特殊的江南忧郁的文章。
就像木心先生笔下的乌镇,大家在看戏的时候,小运河里还漂浮着狗的尸体,河水呈墨绿色和白色。
大家都在河里洗粪池,甚至在河里洗米。小鱼用网捕来,把鱼、虾、烂蟹泡在里面,到了炒的时候捞起来。
每家每户的屋檐下都放着几罐发霉的干菜。过年期间,发霉的干菜散发着腥臭味和腐臭味,上面还结了一层薄薄的白冰……
这一切都是南方摇曳的光影,南方的霉味,南方难以形容的潮湿,南方难以形容却又难以形容的阴暗感觉。
03
现在,我将向您讲述一个更南方的故事,它发生在该国边界之外、南方的南方。
很多年前,我曾经去过一次马来西亚。那时他们有一个书展。台湾一家出版社叫我去那里。我的行程很紧,只去了三天。
但是安排的活动很多,包括两次演讲、一次文学奖评审、一次签名售书等等,反正日程安排得很满,所以很累。
那时我四十多岁了。三十几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去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参加华中文学奖。我认识了一些马来西亚的年轻创作者,当时也认识了王安忆等一些前辈。
我去的时候,这些马来西亚创作者都是二十多岁。他们都是一群天才。龚万辉、黄俊龙等都是马华优秀青年小说家,是黄锦树、张桂星的后辈。
他们当时都去台湾留学,所以对台湾作家和台湾文学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也是我的读者,而且他们似乎是我理想的读者,所以我们很高兴。
他们带我去吉隆坡的一家酒吧喝了一种叫女儿红的绍兴酒,非常好喝。那时的天气是只有南方才能感受到的夏季炎热。
绍兴酒有很浓的药味。添加一些李子和冰块。喝了之后,体力容易上升,有醉的感觉。
当每个人在酒吧里看到漂亮女孩时,他们会嘲笑她们、打她们屁股、讲笑话。不管怎样,大家对文学的未来,对我们作家为何如此贫穷,都相当悲观。我非常希望将来能举办一次城市论坛。
最好邀请北京、上海、香港、台湾、马来西亚等地的这些三十多岁的年轻作家,举办一个以“未来小说”为主题的论坛。
这个梦想直到现在还没有实现。我当时就想,如果我中了彩票,我就这么做。
这些马华的小伙伴们都很郁闷。在马来西亚,从高中升读大学需要马来语测试。但问题是,马来西亚的华人都是南下的移民,他们对于保护中华传统文化特别小心。
马来西亚的华人都就读“华校”,即华社自己开办的学校。中文学校将教授汉语、中国历史和中国文化。
因此,他们的马来语不如当地马来西亚人,最后都去台湾读书。通常他们拥有国立台湾大学或国立政治大学等非常好的大学的文学硕士学位。
但问题是,他们在台湾取得硕士学位后,很难留在台湾。像李永平、张贵兴、黄金树,他们的实力都非常强。我们称他们为“马华文学三杰”。他们撑起了马来西亚华文文学的半边天。
如果他们留在台湾,会受到很多政治法律法规的歧视,而且要花很多年才能拿到台湾身份证。因此,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拿到学位后,只能返回吉隆坡和马来西亚。
然而,马来西亚并没有足够大的文学出版市场。后来,他们又创办了一些小型文学出版社。大多数人别无选择,只能去看一份名为《星洲日报》的中文报纸。
我当时认识的年轻作家只有二、七十岁。他们非常有才华,出版了一两本书。他们也很受欢迎,有很好的想法,但他们只是感到很沮丧。
当我四十多岁再次去马来西亚时,他们已经三十多岁了。那时我生活中遇到了一些事情,婚姻出现了一些问题,父亲也去世了。
然后我遇到了世上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当时我的心情是相当郁闷和情绪化的。
我也觉得自己不如以前了。和运动员一样,我已经慢慢过了自己的黄金年龄,但见到他们我还是很高兴。
因为行程很紧,所以第二天就得飞回台北。这些活动前一天晚上就结束了,最后一天晚上,他们邀请我去吉隆坡一个社区的酒吧喝酒。
这时,我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他们有的结婚了,有的有了孩子,个个大概都是报社的小经理。他们的经济状况可能比我好。
我羡慕他们。我在台北也有一群哥们,但都不像他们。或许因为环境的原因他们更加孤独,
所以每个月,他们的十几个哥们肯定会在酒吧聚会,谈论他们的文学理想。
那天晚上,最让我感到梦幻的是,这家酒吧里有一张台球桌。
如果你看过侯孝贤的电影《风柜来的人》或者他后来的电影《最好的时光》,你就会熟悉它。
我十五、十六岁的时候,就在永和当过混混、混混。台北街头巷尾的台球桌玩着一种叫做斯诺克的游戏。球更小,孔更大。首先打出红球。吃红球,然后吃彩球。
那时候台湾的台球厅很简陋,看《封奎来的人》就知道了。后来我看贾樟柯拍的《小舞》,心里特别有感触。
台球店里有一个不太漂亮的记分女孩,但她实际上是一个墙上挂着黑板的老妇人。她为你记分,而我们这些小家伙则拿着香烟假装拿着球杆。
有一种蓝色的东西叫巧克力,是用来磨锐台球杆前面的台球点的。磨好后,弯下身子,举起手指,用球杆瞄准球,然后击球。
因为台球店太破旧了,绿色的桌布都被撕破了,球滚过去就会自动转动。很奇怪,很像宇宙中行星的重力场。
里面有一群像我们这样的小混混,或者是一群流氓、流氓,或者是一些在这里度假打台球的士兵。对于我来说,这是我少年时代胡闹的一个非常美好的回忆。
但没想到的是,在我四十多岁的时候,在最南边的马来西亚吉隆坡,这些哥们带我去的酒吧里,居然有一台像科幻电影里的电视。 。全新台球桌。
而且,这是我十五、十六岁时玩的斯诺克游戏。那时我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时间正在向我奔来。
当然我也跟他们玩过几把,但是我玩不了了,也很多年没玩了,所以他们中的一些人会嘲笑我。
感觉当时的气氛非常好。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自己的困难,我的生活也遇到了困难。但我特别怀念这群对我来说就像“生活中不相见,却像参与生意”的人。
只是不知道这辈子还能遇见多少次。到目前为止,我总共只见过五次,通常是我去吉隆坡或者他们去台北的时候。我这几年身体也不好,大家能遇到我也不容易。
04
最后我们玩到凌晨两三点,因为第二天早上我要去机场搭飞机回台北,其中一个调皮的家伙开车送我回酒店。
在马来西亚,和香港一样,他们的驾驶座是在右边。我坐在驾驶座旁边,左边。
这家伙一边开车一边突然跟我说话(我也比较痞子,看来是见过世面了,哥们儿,我又不是吃素的,彼此之间有一定的气氛),
这家伙突然对我说,罗兄弟,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稍后可以回酒店吗?
我比他大十岁,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就答应了。然后他带我去了那里。
小时候,家里比较穷,妈妈大约每周都会带我们去台北西门町附近的一个蔬果市场。
从台北高架桥下来,这个果蔬市场位于河边一个相对破旧的社区。这个市场是早市,蔬菜比较便宜。华中、华南地区所有菜商、肉商均可从这里批发。
妈妈一次买了一周的蔬菜,放在篮子车里。然后我们坐公交车回到永和,把蔬菜冷冻在冰箱里,这样我们就可以省点买菜的钱了。
记得我去这个果菜市场的时候,一般已经是八九点钟了,很多商贩都开始关摊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里的地面似乎总是覆盖着一层黑泥,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水果的味道。一只麻风狗嘴里叼着一条烂鱼跑过来,被商贩追打。
大量腐烂的蔬菜、死鱼、猪内脏、臭蹄肉、变质的贝类、虾蟹等被扔在那里。
有时你会看到一位老人弯着90度的背,推着小车,帮别人用冰块冻鱼。放眼望去,感觉就像是一个市场。
这就是这个人在吉隆坡凌晨两三点带我去的地方。这是一个黑暗的街区。
当他刹车停下来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在我们的车窗前,我想有六七百个女孩。我不是在吹牛。乍一看,这些女孩都是妓女。
她们穿着热裤,或者是那种只有在网上才能买到的薄纱性感内衣或者性感连衣裙。南方炎热的夜晚,一群美丽的姑娘,身上热气腾腾。
我突然惊慌失措。我并没有夸大其词。我从未在电影中见过美国街头女孩。在街角,有黑人妇女、拉丁裔妇女、韩国妇女或中国妇女。
小时候,一位学长带我到台湾万华的华西街,看到一位老妓女站在一家废弃的酒店旁。她不是应召女郎,而是路边最便宜的妓女。
但这样数量如此庞大的六七百名妓女,形成了美女裸体的场景,简直就像是女子高中,或者是初中放学后的场景,我全身都感觉有点弱。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个流氓告诉我没问题,不用害怕。
一打开门,十几个漂亮的女孩立刻围到了我的周围。这些美丽的女孩在我身上摩擦和碰撞。他们一开口,我就知道他们是大陆来的。
兄弟,你想要幸福吗?想玩得开心吗?他们就这样打我。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被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包围过。
说实话,美就是美。我这样看了一下,就选了六七百个。其中有不少。我觉得只要他们生活得更好,他们就不会站在这个场景里。
她们早就被模特公司选中了,肯定会穿名牌的衣服。凭借漂亮的脸蛋和身材,她们绝对可以拍摄时尚平面广告,成为LV、GUCCI等名牌包包的代言模特。
然而,他们在那个场景中却有一种非常廉价、热辣的样子。这样的女孩用身体撞到了我身上。我感到非常尴尬,脸都红了。
还好旁边的哥们说,我们先吃饭,吃完了再聊。女孩们心知肚明地让开了。
我们去了附近一个用帐篷搭建的小吃摊,就像夜市里的那种。里面漆黑一片,没有灯光,灯光昏暗。唯一的光亮就是小贩点燃的火。
里面有三十、四十张桌子,几个摊位主要卖南杏仁茶、炒海鲜、肉骨茶,还有很多潮汕小吃。里面到处都是很多女孩。
后来我的感觉是,这里似乎是深海的最深处,而这些女孩似乎是一群非常明亮的鱼,靠吃沉淀在深海底部的腐烂物质为生。
除了我和这哥们之外,我看到的老人也不足十个。这些人就像是在辛苦劳作的中国劳工,他们的身体被生活压垮了。这是非常悲惨的。
即使如此,还是有一群女孩子围着她们,她们变得很受欢迎,就像食物被扔到鱼缸里,鱼儿争先恐后地去抢。
他们不断地撞到我们,然后这个人带我坐在外面街道上的台阶上。我们坐在台阶上抽烟。
这时,这些女孩已经知道我们不是嫖客了。他们非常老练,以为我们只是来这里看看新鲜事物,观光一下,所以他们并没有打扰我们太多。
其实他们这样聚集在一起,我感觉很像木心先生曾经说过的,只要有十多个中国人,就能组成一部《红楼梦》。
在这样的聚会中,已经可以感觉到,南方的这些妓女之中,存在着一个小圈子。他们中的一些人觉得自己是退伍军人。有的独自一人,也有一两个、三个人在独自抽烟。
他们不再打扰我们了。我们坐在路边抽烟,这个家伙告诉我,兄弟,我告诉你,几年前我从台湾回到了我的国家马来西亚。
我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如此愤怒,一种超越我个人生活经历的愤怒。其实我也结婚了。我非常爱我的家庭,我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
他说几年前是他们报社的一位大哥带他来这里的,当时的心情和现在是一样的。刚进去的时候,他不怕得性病,就怕得皮肤病。
他说,你看我们面前的黑影,那是一座即将拆除的非常破旧的建筑。他们住在里面。四峰一楼,四个女孩共用一个房间。就这么点钱,你还要交房租,所以你的血汗都被榨干了。
他说,一开始他感觉自己被恶魔附身,好像生病了一样。看到刚才看到的场景,会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奢华与空虚之感。也就是说,对于我这样丑陋的人或者像我这样的失败者来说,
我怎么能,我怎么能选这些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为妾,消耗她的美貌和身材。
他就像一个着了魔的人。他每周都会来一次,然后挑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这样他就持续了一两年。
后来,他渐渐感到无聊,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开始寻找似乎没人在寻找的女孩。
他认为每个人都在寻找漂亮的女孩,所以他认为他们只是对他草率和敷衍。他会寻找不太受欢迎并且没有人找他的女孩。
后来,他的心态也逐渐改变。他会找一些年纪大一些、年纪大一些、生意少的妓女。他会为他们点菜,请他们喝饮料,并与他们聊天。
听他们的故事就像他坐在那里和我说话一样。然后慢慢地,他说他根本不想卖淫他们,他只是想听听他们的故事。
他说,有些女孩刚从农村出来的时候,就像绿叶一样,极其干净、天真、愚钝、傻乎乎的。
但几个月的时间里,她认识了很多人。当他再次见到这个女孩时,他发现她从眼神到灵魂都彻底变了。他见过很多这样的事。
也许就在这期间,有顾客带她去了云顶天堂的赌场。她看到那些豪赌客,那些有钱人,扔掉一块筹码,那是她一年都赚不到的钱。她的价值观变得……一片混乱,
所以她本来只是想接客人回老家。没有人会知道她的过去。她可以洗心革面,买房子,但后来她破产了,最终染上了毒瘾。
然后他说,他其实觉得这些女孩就像“化作春泥护花”。他们最初的梦想是牺牲十年的青春。他们感觉自己在异乡,在南方,只要努力工作十年就可以了。
回去后,他们还能洗掉身上堆积的污垢,而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觉得自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最后通常都回不去了。
他告诉我他为什么会这样。即使已经三十多岁了,这个国家仍然存在着难以言喻的愤怒和阴郁。因为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他的母系祖先和这些女孩是一样的。
马来西亚被英国殖民时期,大量来自中国广东、福建等地的移民像奴隶一样被驱赶到马来西亚开发锡矿和橡胶林。
当然,久而久之,这些男工就会产生性需求,于是就会去嫖娼。我们看了侯孝贤的电影《上海花》,展现了19世纪末的上海。金碧辉煌,金碧辉煌,穿着非常高档礼服的都是高级妓女。
当然,他的母祖就没有那么奢侈了,但还是穿着唐装,盘着发髻,被送到了南方。最终,他们的爱情生活在这里化为废墟。
这样十年二十年过去了,他们不再做这个生意了,但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他们不可能回到自己的祖国,所以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诚实的男人在这里结婚。 。
他说,这是我的故事,这是我母祖的故事,所以他想写一本小说,叫《未来的祖先》。
他感觉眼前所见就像豆荚爆开,散落到了南方的异乡。它们最终“腐烂”在南方的土壤上,“化作春泥护花”。
这家伙的祖上可能说的是闽南语或者粤语,但眼前的女孩子现在却都说普通话了。
其实是一样的。总有一天,她们会在南方“腐烂”,和这里的男人生下孩子。生下来的孩子将会是我哥们这一代的人,所以他说他们是“未来的祖先”。
结论
我从木心先生的南方开始,讲了边境以南,这是我以前在马来西亚从未见过的景象。那一幕,我想,确实是边境以南的一个寒冷而陌生的地方。